小枝和阳瑞回到曲阜后的两天之后，少正倥便率领五千将士赶到了曲阜城，对于这个鲁国军界曾经最璀璨的新星鲁国百姓给予了最热烈的欢迎，若不是东大营已经设立了军事禁区，这些热情的曲阜百姓或许会冲进军营向少正倥要个签名。

当然，这世上什么人都有，也不乏有人指责少正倥卖国求荣，为别国效力，他们的理由很简单：国家对不起你可以，但你对背叛国家就不行，这是违法的！什么？不知道为什么违法？你丫的不办签证就私自出国还不算违法？

少正倥率军到达曲阜之后联军就有了出发的意思，与此同时费城方面的一封加急信也已经送达了曲阜。

鲁王宫，后殿

自从姬衍和各大世家会面那日之后，季孙紫烟就又住回了王宫，姬衍给她安排了一处富丽的宫殿居住，和之前的居处不同，这座宫殿距离宣泰殿很近，白天季孙紫烟基本上就陪着姬衍待在宣泰殿处理公务，晚上姬衍也很守礼地没有去打扰季孙紫烟，两人就好像一对初恋的少男少女一般，当然，也只是“好像”。

这不是姬衍的初恋，他在齐国的时候就已经有数名姬妾，如今也尽数带回了王宫。至于季孙紫烟就更不算了，她不喜欢姬衍，至多只能说是不讨厌，主动搬回王宫只是想消解姬衍的苦闷，毕竟在她看来姬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季孙氏，为了爷爷，为了她。

日上三竿，两份竹简同时被呈递到宣泰殿，殿中姬衍正在翻阅奏折，自从那日宣泰殿上叔孙氏和孟孙氏表态之后，各家就都改变了态度，有事就会呈递奏报到王宫，没事也会找点事。季孙紫烟坐在王座下不远处素手抚琴，琴声悠扬，她虽然活泼好动，但毕竟生于季孙家，有些事只是她不愿做，并不代表她不会。

姬衍拿起一份竹简翻看起来，不久后打断了季孙紫烟的琴声，说道：“紫烟，你快过来看，五千吴军已经到达曲阜城外了。”

季孙紫烟走到王座前跪坐下来，接过姬衍递过来的竹简看了起来。看着季孙紫烟绝美的侧颜和那副认真的小表情，姬衍有些迷醉，嘴角挂着一丝喜悦的笑容，只是当他翻开第二份竹简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微微转头再次看向了季孙紫烟。

季孙紫烟已经读完了竹简上的内容，一脸兴奋地抬头，正巧和姬衍的目光触碰到一起。姬衍放下竹简说道：“费城公山不狃来信，说阳虎被人刺杀，他所居住的城主府也被付之一炬，无人生还。公山不狃说刺杀阳虎的人就是季孙氏收买的刺客，如今他打算带所部回归曲阜，奉我为主，只有一个要求~”

姬衍顿了顿后低声说道：“只求屠尽季孙族人，为阳虎报仇。”

季孙紫烟手中的竹简摔落在地上，丝线断裂，一片片竹板散落一地，她颤声说道：“王上知道此事断非我季孙氏所为，如今王上打算如何？”她很紧张，这也由不得她，毕竟在一股巨大的势力和一个破败的家族面前，任何人都会很容易做出选择。

姬衍沉默了许久后拿起桌案上的那份竹简，一把将它扔进不远处的炭火盆中，竹片慢慢变红，不多时便化作烟尘消失不见。盯着季孙紫烟的眼睛，姬衍坚定地说道：“紫烟，万事俱备，我即日下诏，全军出发，直取费城，为执政~为爷爷报仇。”

季孙紫烟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但听完姬衍的话后她瞳孔又微微一缩，随即恢复如常，心想：他愿意为爷爷复仇，又保全了季孙家，哪怕自己不愿又如何？这是季孙家欠他的，要还！

见紫烟乖巧地点头，姬衍伸手想拥她入怀，可是犹豫了一会儿后终究没有做出什么举动，而是对着季孙紫烟柔声说道：“紫烟你放心，我一定会为爷爷报仇的，待大军得胜而归之日就是你我大婚之时。”

姬衍的命令很快就传达了下来，联军听命出发，少正倥连回城内看望一下父亲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率军东进。阳瑞在小枝的陪同下赶往了少正倥军中，华辰给他的唯一指示是到达费城之前不许暴露身份，阳瑞不知华辰意欲何如，也没有多问，要做到这一点对他来说并不难。除了华辰从数万大军中抽出不足十一之外，其余各大世家几乎是精锐尽出，就连孟孙氏和叔孙氏都派出八成以上的家族武装力量。

华辰没有随军出征，开玩笑，他现在可是公子，身份如此尊贵，怎么能随便打打杀杀，万一伤着了怎么办？当然，姬衍作为国君更不可能亲征，御驾亲征这种事一般只会发生在胜券在握或者背水一战的情况下，而现在显然两者都不是。虽说费城只有万余人，可万一公山不狃能将他们都调动起来，联军三万人谁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阳瑞走了，小枝也陪同他一起走了，说来这两人也是够悲催的，一路奔波从费城赶往曲阜，没过两天又要再回费城，这一来一回上百里可不是一个小数字。

短短几日的相处，华辰对阳瑞这个孩子很有些好感，守礼节、知进退又带着一股子韧劲，同样阳瑞融入的也很快，临走时叫华辰“公子”已经很顺口了，当然，在交人方面，华辰是永远赶不上小枝同学的，单从“公子”和“小枝哥哥”这两个称呼上就可见一斑。

联军出发的第一夜，华辰独自一人坐在桌案前，面对着满满一桌子的菜肴和美酒，颇有些参加庆功宴的感觉，是的，就是庆功宴。

阳瑞一旦回到费城便是一张“天字号赦免状”，所有的阳虎旧部都会因此而得到赦免，他们都是被冤枉的，所谓的反意也只不过是为了自保罢了，有了活下去的保证谁还会去拼命？如此一来，或兵不血刃，或只需除掉公山不狃嫡系，而后而后郑文忠等人率大军抵达费城即可。

本着拳大为王的原则，利益的分配权自然就落在了华辰手中。身为外来者，华辰自然无法亲自在鲁国建立势力，到时由孟孙氏接手费城，便会成为鲁国第一世家，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未经死战费城所部会完整地保留下来。到时孟孙氏若是将其完全整合，怕是会实力冠绝鲁国甚至碾压其余所有世家，那样的话吴国和鲁国就真的只能是同盟关系了，或者说是吴国和孟孙氏的同盟。

这是华辰在第一次见到阳瑞时下的决定，他还是做不到杀伐果断。将费城的势力消耗到一个相对可控的范围而后交给孟孙氏替自己掌管是最好的结果，但华辰还是下不了手而选择让阳瑞回去化解一切，否则杀了阳瑞或者控制住他这一战就在所难免了。

端起酒杯，华辰又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很好的理由，心想回姑苏之后一定要告诉庆忌：他真的不适合继承王位，明明可以消耗一国之力进而控制住它却为了双方合在一起万余人的生命而退求其次，这种人怎么可以为王呢，这不是败国吗？

一杯酒尚未饮完，华辰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因为有阳瑞才能不战而屈人之兵，可姬衍并不知道阳瑞的存在，这一战打下去双方都会损失惨重，无论结果如何损失的都是鲁国的军力啊，他真的舍得吗？换句话说，联军已发，在姬衍看来姬衍这一战已经是势在必行了，那他所图为何呢？一个破败的国家吗？